青春有你2 RPS
配对：虞书欣/赵小棠
摘要：其实都是些不会影响任何走向的小事情，但她依旧凭着本能，在合适的时间点选出了日后回看的最优解。
后来赵小棠大大方方地承认，自己对虞书欣的第一印象并不差，甚至觉得对方的活泼劲儿在一众训练生里独树一帜的可爱。“真的，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儿让我觉得这么可爱。”她重复道。最后节目播出来，赵小棠就以这句感叹收尾，真心实意，不掺一点儿镜头所迫。
实际上在没剪进正片的素材里，她这话后头还跟了半句玩笑：“要是电视剧的话，这儿就得插一段儿男女主角一见钟情了。”
那得回到第一期录制的时候。当时大家都不怎么熟，交流仅限于摆手打招呼和起立鞠躬，其余时间恨不得全程正襟危坐目视前方，生怕节目播出之后被各路微表情专家拿到微博上踩一捧一。相比之下虞书欣鲜活又生动，像摆在矿泉水中间的可口可乐，刚开罐，二氧化碳咕噜咕噜往外冒。正处于垃圾食品戒断期的赵小棠没忍住，就着小姑娘的叽叽喳喳连吃了三块麦辣鸡翅，在心里给出了9/10的高分。
只有一点，虞书欣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的样子着实让人胆战心惊。赵小棠观察良久，终于在对方第三次噔噔噔跑过过身边的时候搭了句腔：“实在不行你就给脱了，要是扭着脚多划不来啊。”
虞书欣瞪圆了眼睛：“你知道地上有多脏吗就敢光着脚踩。我刚才就想说你了，赶紧把鞋穿上，到时候节目播出来，全国人民都要笑话你的脚丫子了。”
她的语速偏慢，断句的方式与北方的习惯差距颇大，咬字带点吴语特有的软糯——最后一项赵小棠熟，在另一种场合：她五岁的小侄女拽着她往路边摊儿跟前凑的时候也这样，上一回她没扛住，被换牙期的小姑娘缠着买了五串糖葫芦，陪她吃到嘴里发齁不说，还连带着被表哥一顿数落，当时赵小棠就下定决心要警惕一切可爱的生物，再可爱也不行。
现在她弯下腰乖乖把鞋穿好，顺便揉了揉胀痛的脚踝，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：决心在可爱面前一文不值。
事到如今再往回看，很难说她们分进同一间寝室是基于游戏规则，而不是因为这个镜头……更确切地说，因为节目组为了炒CP的无所不用其极。但赵小棠拉着箱子走进宿舍的那一刻没想那么多，一整天的录制足够让智人大脑累成风干核桃，她一进屋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发起了呆，直到顶着恐龙发箍的室友路过身边时才如梦初醒：“你动作怎么这么快啊？”
虞书欣抱着护肤品和口杯牙刷，居高临下看过来，语气带着点自来熟的嫌弃：“哎呀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，快点收拾睡觉吧。”
软绵绵的声音一点儿都不严厉，赵小棠敷衍地点点头，她的脑子慢了半拍，还没从对方头上的卡通版血盆大口里缓过来：审美姑且不论……可爱还是可爱的。
到赵小棠不得不爬起来准备洗漱时，虞书欣已经收拾妥当、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拍精华液，见她走过来，很自觉地侧身让了个位置。有眼力见儿，她心里给这位新晋室友加了一分，计分板还没翻过去，又听见对方惊呼：“你怎么还扎着头发呀？”
赵小棠不明所以：“洗脸方便啊。”
虞书欣皱起眉毛，一脸恨铁不成钢，这表情赵小棠小时候见得多，每回去奶奶家玩都要被老人家在饭点前数落一通，说的是什么来着？或许是“瞧这小脸儿，泥猴儿似的”？——她的记忆飘回了十几年前的北京四合院，整个人有些恍惚；虞书欣对她的走神浑然不觉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：“头发扎久了会有印子的，明天还要上镜呢，多不好看呀，你等我一下。”
赵小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薅散了马尾，她攥着被硬塞进手里的发圈，杵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噼里啪啦拆开塑料包装的声音，紧接着虞书欣又风风火火地跑进来，额头上还顶着一坨没抹开的面霜，手里抓着另一只发带，很得意地扬起下巴：“还好我买的是两只装，给你一个吧，快谢谢我。”
莫名其妙被热心助人的赵小棠本想谢绝此等好意，然而迫于小姑娘眼睛里明晃晃亮闪闪的“求夸奖”，她还是伸手接了，“谢谢你啊。”
虞书欣看起来更得意了：“不客气。”
赵小棠拢好头发，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，头顶上的鲨鱼瞪着橙色的眼睛回以凝视，身边的罪魁祸首一边拍脸一边哼着主题曲，浑身上下散发着学雷锋做好事之后的满足感。她收回余光，再次和镜子里的萌化猛兽对视了几秒，即便有些想念压在行李箱底那根孔雪儿同款白色发带，她心里的那一页计分板到底还是翻了过去。
并且在虞书欣的印象集里加上了第二个标签：老妈子。
根据从同类节目里得来的经验，当一位练习生的标签只有嗲里嗲气和作天作地时，她的人缘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，但如果她表现出与刻板印象不符的多管闲事……比如说攥着扫把站在宿舍中心，单手叉腰大声嚷嚷“赵小棠！金吉雅！还有孔雪儿！桌子你们自己收收好，这个我不管的”，就可以迅速地收获室友们的好感。
或许还有蹿升的票数。
所幸孤岛里的女孩子们不知道观众缘的走向，这是节目组为接下来的几个月悉心准备的最后一根稻草；况且她们体会这个淘汰率超过九成的竞演真人秀的方式足够直接：准备时间与难度不匹配的测评，录制第一轮淘汰的日期，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。而强压下催生的所有东西——无论是女孩子们之间的友谊，还是被最后一只骆驼诱发的争吵——都是灌溉收视率的绝佳养分。
期间就发生过一件小事。
赵小棠从恋爱循环的舞蹈房里出来时已经临近午夜一点。走廊依旧灯火通明，她被白炽灯晃得有些不舒服，连带着选到了不合适曲子的身心俱疲一道儿朝她压过来。赵小棠一直是个刻苦的人，而北舞又教会她刻苦的同时须保持理智，老师说“磨刀不误砍柴工”和“有意义的训练”，实例也是受伤比休息更耽误进度，于是她决定在继续练习之前先回宿舍小睡一会儿。
可焦虑这东西——有意识的也好，无意识的也罢，都不受理智控制。赵小棠的耳朵突然开始尽职尽责地注意起了周围的一切动静，“眼看最后一道围墙正在崩裂瓦解”是破风，“So you’re a tough guy”是Bad Guy，“来到你面前为我贡献一切”是Play，最后一间练习室的门缝里还隐隐约约传来了主题曲的调子。她充耳不闻，只管拖着脚步往前走，在路过拐角时用眼角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：妆花得一塌糊涂，额发黏在鬓角，运动外套被汗水浸湿，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。
就像过去几年里一样。
不同的是长隆的空气比北京更湿润，从舞蹈房走回宿舍也不会有刀子似的强风，她的室友不是在休息，就是在练舞，绝不会头顶绿皮恐龙深夜出门——
虞书欣是在另一个维度上的邋遢。她敷着面膜，踩着拖鞋，两手各拎一只垃圾袋，勉勉强强用肩膀挤开了宿舍门，一点儿都没有死线迫近的紧张感，反倒像刚吃完夜宵心满意足的大学生。比起赵小棠，她的状态显然更不贴合当下情境，但这并不妨碍她扔下手里的东西摆出数落的架势：“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呀？”
赵小棠下意识攥住对方伸到眼前的手，“哎哎哎，你这儿刚拿过垃圾！”
虞书欣比她更理直气壮：“我可是套了两层垃圾袋，咱俩指不定谁脏呢。”
最后服软的还是赵小棠。她侧开脸让对方帮自己把头发顺回耳后，很自觉地拎起一袋垃圾。
宿舍比练舞房安静不少，连天花板上投下来的都是鹅黄色的暖光，她跟在史迪奇拖鞋后头路过一排熄了灯的房间，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哈欠。领路那位倒显得精神十足，鼻子里还轻轻地哼着曲子，赵小棠勉强集中了几秒的注意力，非但没分辨出来是什么调，反而给听困了，她捂着嘴打了第二个哈欠，含含糊糊地问：“你怎么这个点儿想起来打扫卫生啊？刚睡醒吗？”
虞书欣压低声音，黏糊糊地抱怨：“你才刚睡醒呢。这不是没办法嘛，你们都没有空，只能我来啦。”中间很浮夸地叹了口气，又接着说，“如果你们排名高的话，出去了要请我吃饭哦。”
赵小棠满口答应：“好，到时候请你吃麦当劳。”
这是个临时起意的恶作剧，受害者的反应也在她意料之内。小姑娘转过身，按住面膜装模作样地生气：“你个没良心的，就麦当劳呀？再怎么也得满汉全席这个规格吧。”
“那你得盼着我出道，要不然请吃麦当劳你都只能点小份的薯条儿，”赵小棠冲她笑——这会儿她又不那么困了——飞快地想好了下一句话，“要不就找个摊儿吃排骨炖豆角儿。”
从这里开始这就是刻意为之了。
虞书欣眨眨眼睛，“你怎么和金吉雅一样，说话都押上韵了。”
赵小棠早有准备：“住一起久了嘛，赵小棠 is back。”
对方如她所想地嘟起嘴，把垃圾袋甩进半人高的大桶，连面膜也揭了一道儿扔了进去，“那你和我住一起这么久，怎么还没学会自觉打扫卫生啊？”
赵小棠也依葫芦画瓢，又是“咚”的一声闷响，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，愉快地回嘴：“这不是还在学嘛，老师得多以身作则。”
虞书欣翻了个白眼，还是没憋住，跟着她笑出声：“臭不要脸！”
她俩在室外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，并肩往回走的时候赵小棠还带着点没消耗完的兴奋感，她扭过头刚想再贫两句，却发现对方其实摆着张同样困倦的脸，还有那首歌……这回她很轻松地认了出来，是《别问很可怕》。
赵小棠突然泄了气：说到底这幢楼里也不可能有什么深夜觅食的大学生，她俩有一个是一个，都是被死线和经纪公司推着往前狂奔的练习生——这时虞书欣也看过来，很自然地拾起了话头：“为了我的满汉全席，你一定要加油出道哦。”
“嗐。”
很久之后赵小棠再回忆起来，才发现自己其实很少窥见好友如此认真且温柔的表情，或许就是在她们刚认识一周的那个晚上用掉了全部的份额。可惜刚刚被虞书欣单方面混熟的她没这预感，否则也不会急着撇开视线掩饰害羞，“实在不行来我家，我让我妈给你做，行了吧。”
虞书欣没有接她的茬，往前迈了一步推开宿舍大门，“好啦，你也早点休息吧。”
时间不容浪费，赵小棠的动作很快，虞书欣比她更快；到她轻手轻脚踩着梯子爬上床时，和她挨着床头的室友已经四仰八叉地摊开睡熟了。虞书欣在搬进来的第一晚就说过，她对噪声相当敏感，现在赵小棠看着豌豆公主耳朵里露出半截的橙色耳塞，又看了看另两位决心彻夜练习的室友空荡荡的床——她按捺住那点难为情，闭上眼睛，认认真真地用气声回答道：“你也是，我们一起出道吧。”
她以为这事到这儿就结束了。
直到尘埃落定的那个晚上，聚光灯从第二名身上移开，主持人捏着最后一张手卡开始例行公事卖关子，虞书欣站在阴影里探头探脑，目光从前到后打量了一遍未来的队友，最后与赵小棠视线相交时顿了顿，像是想起来了什么，笑眯眯地冲她做嘴型：我们一起出道吧。
恰巧灯光转亮，她的咬牙切齿全部淹没在了台下的欢呼声和好友亮晶晶的眼睛里。
“虞！书！欣！”
Fin.